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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松什么的当我没说
番外二 【下】
“他日若 云月抛砚执笔,为我题扇面,抖扇日月同辉 歌咏天水间。金光瑶:怀桑喜好风雅,醉心书画,如此甚好。”
不知为何,金光瑶这句台词一出,原本还轻松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。谁都知道,聂明玦走火入魔一事皆是因金光瑶引导而成的,而这句话定是在这个时期所出。那么,这句如此甚好背后有几分假意几分真心?聂怀桑对这句话又是什么反应?
“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,刚才的词很奇怪吗?”聂怀桑面上茫然,心里却如明镜一般。
说实话,对他而言,这个空间就似上天最后的垂怜,它横于生与死之间,劈开了曾经一切因果轮回,将他们这群命运交织的人聚在了一起。在这里,有他曾逝去的大哥,有他曾憎恶的三哥,有如今疏远他的二哥与朋友,有几乎所有与他有过牵绊的人。他可以什么都不想,做回原来不学无术醉心花鸟的少年,这里的人也会心无芥蒂地接纳他,或调侃,或打闹,连一句怒骂都显得弥足珍贵
他是真的不想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而打碎这片平静。
“我远青山山送我亦远,我行江湖江湖久未见,借问何处觅春?可寻青林间”船还是那船,船上却只余一人了。
“他日若 乘雾踏云见仙……‘聂明玦:做家主不需要寻仙。’放鹤仙山巅,将沧海览遍 方外游倦。”【他也曾真的一问三不知,只好花鸟鱼虫。】
聂怀桑笑了,明明只是一群看客,怎么好似将他的一生都看透了呢?
“聂怀桑,你的刀呢。”画面中,似是一人的眼正茫然而不可置信的张合着,过往回忆流水般从他脑中划过。
“聂怀桑!你的刀呢?”布偶、玉扇、竹叶、棋盘,眼睛开合的频率越来越快。
终于——
“聂怀桑!你的刀呢!!”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,像是三柄重锤终于砸碎了过往与现实之间薄薄的界限。
这是他的梦魇 。
聂怀桑握着扇柄的指节一僵,下意识地握紧,扣得扇骨几乎要裂开。
“大哥!”
聂怀桑回过神来,手足无措地看着留有裂缝的扇骨,终是什么都没做。现在再装下去,有点太过难看了。
又是这一声,同《忽惊他年梦》中的一般无二,放在这首歌里却没有了那种力度,而是让人感到其中的茫然急切与心痛。那是他惧怕、依赖,认定能管他一辈子、护他一辈子的大哥啊!怎么会,怎么会一点预兆都没有,忽然的就这么走了?
“骤雨敲窗 狂风摧砚,烛火燃千卷,墨洒如血 当恨溅满面。”
自然是,当恨溅满面。
聂怀桑从未忘过知晓真相的那一夜,会在大哥面前护着他的三哥是一切的凶手,会劝解大哥莫要太过严厉的二哥是间接的帮凶,事实将他的心脏千刀万剐,只有仇恨挽留了他的心神,没有让“一问三不知”成为“万物皆不知”。
“清心一曲 祸起琴上弦,阴阳两隔 骨肉仍相连,本为野鹤闲云 也甘作鸿雁。”聂明玦张嘴,似是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因不善言辞合上了嘴。
“画扇笔 亦可驭风掣电,夺魂未见血,抖扇天光失色,幽冥开一线。”
“大哥,”反倒是聂怀桑说话了,“对不起。”对不起,我没有像你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家主;对不起,我的刀法依然如旧,没有半点长进;对不起,我还是成为了你最讨厌的人的模样。
“你是傻子吗?”聂明玦声音低沉,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,却说了句如此不着四六的话,饶是聂怀桑也愣怔了一下。
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。”作为兄长,我本该护你一世安康。
这是大哥自他龆年之后第一次抱他,聂怀桑却自己已经等了许多年了。
“天公执笔 人间无遗卷,一笔一恩 一划一夙怨,生死既知何须 见上这一面。我今必 拭至剑端映日,可窥光于天,出鞘日月改 山河骤变。”【聂字底下本成双】
聂怀桑的泪水印在聂明玦的肩头,“大哥你硌得我有点疼。”
“小子,给你靠已经不错了,还得寸进尺了?”聂明玦又把他抱得更紧了点,等弟弟疼得哇哇叫了才松开。
聂怀桑揉着自己生疼的颧骨,眼神扫过大哥灰白的皮肤与一片死白的双眼,嘴角轻勾,现在的聂字底下,依旧成双。
“怀桑:‘曦臣哥小心背后!!!’
金光瑶:‘...怀桑,你可真不错啊。我居然是这样栽在你手上……
好一个‘一问三不知’!难怪了……藏了这么多年
真是辛苦你了!’”
金光瑶只是笑着,转了转手中的茶杯,轻轻抿上一口。
“曦臣哥……”
聂怀桑承认,他借蓝曦臣的手伤金光瑶只是不是不感到快意的——蓝曦臣毕竟也是无意中害了大哥帮凶之一。可他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忍,明明从头至尾二哥都是那个希望他们能平安的,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两个最为亲近的人所利用。所以在蓝曦臣闭关后,他主动接过了一些繁琐的事务,虽明知这种行为于二哥一点用处都没有,但聊胜于无,还是自私地将其作为了自我安慰方式。
蓝曦臣摆手:“这不怪你,我当时,也是识人不清……罢了,不提此事了。”
“我怀有一剑堪磨十年,藏锋隐芒醉心花鸟间,可知一子落盘,全棋命皆悬。他日必踏云月惊鸿来,鹤为我衔剑,荡尽不平之事 换山河骤变。”
【谁错了?谁错了!】
都无错,亦都有错。
【笔为刀剑棋如人生,怕是取此意。】
“我怀有一剑堪磨十年,少时风华扬名不足羡,有日伏龙出殿,当震惊鸿天。我自踏云月惊鸿而来,鹤为我衔剑,出鞘日月改 山河骤变。”
画面中“聂怀桑”在雨中拾起了金光瑶的帽子。
“聂怀桑:‘万般皆是命,半点不由人啊。’”
曲毕,满座无言。
【END】